AI互动课，还有多久和在线直播正面交锋？

　　文|孙颖莹

　　仿佛一夜之间，人机交互课程、AI双师、AI老师、AI伪直播等形式教育产品火了，风头逼近直播课。

　　但实际上，类似的AI互动产品早就有企业在尝试。从去年开始，一大波AI互动课产品就在陆续上线并受到资本青睐。例如少儿英语AI项目叮咚课堂、葡萄智学，AI少儿编程项目西瓜创客、核桃编程均纷纷获得融资，其中有项目一年融资多达2-3次。

　　而随着去年9月流利说成功登陆美股，这类AI互动课更是呈现加速爆发之势。

　　近日，作业盒子在其D轮融资发布会上，大力推出人机1对1互动模式的小盒课堂，并将其作为C端变现的主要商业模型；高思爱学习全新推出基于人机互动模式的AI好课，通过双师模式赋能线下中小机构；不久之前，在RISE科技峰会上，火花思维宣布推出AI数理思维课，通过技术手段搭配AI老师来还原真实教学场景.....

　　这种模式普遍具有一个共性：以课堂为形式进行教学，课程中间没有直播的老师，主要依靠多媒体手段进行教学内容的呈现。内容形式包括录播视频，触屏、音效和视觉元素在内的游戏化互动练习，同步运用AI机器进行自动评分、3D课件演示等。

　　由于这类模式目前尚未有统一的说法，本文将称之为“AI互动课”。

　　“如今，不提AI似乎就不好意思说教育创新。”有投资人提到，“但不得不说，AI的介入确实改变了教育的形式，让大家看到新的可能。”

　　

　　AI技术撬动更好的课堂体验

　　实际上，这种非实时授课的课程最早可以追溯到网校时代的录播课模式，这些传统的录播课往往都有提前准备好，并且可以反复使用的课程内容。但是，录播模式受限于完成率低的问题，并没有成为主流。如今，AI互动课为什么能站上风口的呢？

　　归根原因在于关键一点：如今的AI互动课实现了更好的课堂体验。

　　这种课堂体验其一体现在互动性本身；其二则是体现在个性化教学层面；其三则是课程质量稳定，减少了用户的试错成本。而这些点的突破，无疑将成为机构完课率提高的关键。

　　核桃编程联合创始人兼CTO王宇航告诉多知，市面上众多公司的拓展实则离不开互联网技术设备的完善，例如国家大力推行的4G、5G，已经使得哪怕是偏远的地区也有网络覆盖。

　　设施基础盘的稳固为AI互动课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与此同时，AI技术的突破与渐趋成熟，也冲击着对传统录播课的固有观念——缺乏互动性。

　　多知观察到，这些AI互动课，无论是在表现形式还是课堂交互，都可以使得学生能够更好更快的沉浸到学习场景中。例如，一些抢麦、打分、比赛、弹幕、大课间（通过有趣的视频课程剖析知识点或某个教学场景）等形式的设计，都在激发学习者的参与感，提升学生的学习体验。

　　多知在体验某AI互动课时发现，在一个简单的6分钟左右的数学视频中，先后出现了4道选择题。在作答之后，视频才能继续播放，并且视频会进一步形象化的表述这道选择题的知识点，比如通过小数点的跳动来表示化小数为整数的移动过程。有趣的是，整个视频都使得用户如同置身于一个虚拟世界里面，这个虚拟世界里还有足够完整的故事情节，比如探险、比如魔法修炼。

　　而在核桃编程的课程中，多知也发现为了吸引学生的注意力，其课程视频设置中也加入了剧情和游戏化的关卡，王宇航向多知网介绍，剧情的部分更多的是把握课程的节奏，关卡则是老师根据孩子学习的客观情况。

　　同时，在主要的教学场景里，核桃编程也在积极添加具备科普性质的元素。“我们觉得纯粹的硬知识很重要，但我们觉得如果在学习的同时能够陶冶学生的学习感受，对他最终的学习效果是很有帮助的。我们希望学生在学的时候不只是学知识，也能感受到人文。”

　　与此同时，这种互动性，在课堂授课之外的服务端，也有明显的改善和提高。

　　如AI互动课产品核桃编程和斑马英语都有服务社群，由担当班主任角色的助教老师进行督学。

　　“就现在的AI互动课与过去的慕课这类形式的录播课相比，其实最大的一个改变就是增强了交互性和监督性。”红点中国基金投资人祝禹杰表示。

　　王宇航也坦言，在这个阶段，AI可以做的是分担真人老师的一部分工作，提供更好的教学服务。“为此我们也有一个跟AI配套的服务团队搭建，让他们更好地跟机器能力结合，提供我们针对每一个学生的，能够保障他的学习效果和学习体验的服务。”

　　而洋葱数学也在不断将家长纳入服务范围，比如为家长提供学生的学习记录、错题记录及解析、作业通知及完成情况。此外，多知观察到，由于小学阶段孩子的自控能力稍差，洋葱数学还会为该年龄段的孩子配有助教老师，助教老师不涉及教学，而是情感或者说是教务上的服务。

　　“这种将家长纳入服务对象的做法，其实就在根本上解决了此前教育场景中出现的使用者和付费者分离的情况。”祝禹杰告诉多知。

　　AI技术的突破远不止停留在互动性层面，同样体现在可以在追踪、分析用户数据的基础之上，为学生进行智适应推送。

　　王宇航告诉多知，AI人机双师模式可以在学习过程中，根据学生当前的一个动作训练，发现学生可能对于嵌套的循环掌握不是特别扎实，这时AI就会在孩子的学习轨迹上，根据实际情况作出一些调整。

　　多知也了解到，葡萄智学目前已经搭建出儿童语音识别系统、语音评测系统，并进行了螺旋式的课程结构设计，可以做到为学员实时课程分析报告并定制个性化辅导课程。且该课程随时上课，无需预约。

　　“AI人机双师课更注重课上的实时反馈和因材施教。”王宇航补充道，在核桃编程的AI人机双师互动学习系统中，其系统现在基本上可以在课上学习的过程中，自动判断学员编程学习正误的能力，并根据他产生的错误，给到比较准确的指导的方向。

　　在个性化路径之外，教学质量的稳定同样也在保证用户的课堂体验效果。

　　毕竟，学习是一个长周期的事，再厉害的老师也是人，也有个人状态的波动。相比之下，这种只需后端进行优质的教研，通过技术去将优质教学资源的产能复制出来的做法，显然可以解决教育质量参差不齐的难题。

　　

　　商业模式性价比高，便于迅速铺设市场和下沉

　　站在机构的角度来说，尽管一节制作精良的AI互动课课需要反复打磨，但因为其可以反复使用，因此AI互动课的成本与价值产出比，显得比直播更为可观。

　　“AI互动课可以改善机构的成本结构，弱化优质师资供给的制约。”多鲸资本教育研究院负责人汪恒提到。

　　事实上，相对于在线1对1、在线小班课，这个暑期之所以在线大班课打的火热，无异于是因为看到了在线大班课较为畅通的变现方式。诚然，各家要想稳坐牌桌，必然需要选择一种健康的商业模式。

　　但即使是在线大班课，也要时刻担心成本，时刻要注意控制好招生和转化的比例，但这些过高的运营成本本身就可能导致未来的利润空间缩小。

　　“AI互动课的经济模型是非常健康的。”葡萄智学联合创始人张珊珊告诉多知，在最制约直播课的师资成本上，采用AI老师的模式就可以使其挑选老师的时候不用担心师资规模、师资成本控制，并可以选择最优质的老师完成课程录制环节，大大节省师资成本，也能确保品质的稳定。

　　与此同时，这种低运营成本的AI互动课，也凭借较低的客单价，正在改变着在线教育较重的销售模型。

　　

　　（图片来自草叔消费升级研究公众号）

　　国金证券教育业首席分析师吴劲草在草叔消费升级研究的公众号中曾列过这样一个图来阐述直播与录播模式（现阶段的AI互动课）的客单价对比。在吴劲草看来，录播模式（现阶段的AI互动课）的单课时价格基本可以控制在5-20元，而直播的单课时价格则在20-100元左右。二者之间的鸿沟明显。

　　“它的客单价要比1对1等等低很多，这就减轻了获客的压力。毕竟相同情况下客单价越低，越容易说服家长，正因为获客低，打的市场的面也会更大。”祝禹杰告诉多知。

　　尤其是在小孩子零基础的情况下，家长其实更愿意用较低的成本去尝试。而对于机构来说，家长愿意去尝试，就意味着市场有规模化扩张的可能性。

　　方正和生投资执行董事张潮枪曾在《AI如何赋能英语赛道》的演讲中提到，目前英语赛道面临的痛点与困境可以体现在需求端与供给端两个层面。其中供给端的整体问题是发展规模越来越不经济。新的增长引擎确实存在，例如进行渠道下沉、扩充优质师资规模、提高老师效率与效益，调整客单价。

　　但是，张潮枪也提到，这些增长引擎都存在不同的挑战和困难：下沉三/四/五线城市面临获客、定价、师资的挑战；关于教师规模的扩大可能会造成品质控制成本增加；如何提高老师的效率与效益则会面临老师成本及服务质量的难题；调整客单价，即使在一二线城市也会面临随着辐射学员增加而触及到敏感人群，三四五线城市则存在明显的客单价天花板。

　　这种辐射下沉、降低客单价的破解之道，张潮枪就提到了AI技术突破数据+智能的方向。

　　的确，不管是一二线城市的家长，还是下沉市场的家长，性价比都是家长们的优先选择。

　　张珊珊也提到，尤其是在下沉城市，这种互动性好、效果有保证的课程，凭借高性价比更容易获得广泛用户的欢迎。

　　当然，AI互动课体现在时间任意选择、空间不受限制、家长可以自由选择是否伴学、不需要抢老师等方面的特性，也有利于这类产品进一步刺激市场需求。

　　多知了解到，直播课通常要求学员在固定的时间内才能进行学习，错过了直播时间，学生只能通过视频回放查看授课，而AI互动课则可以满足学员随时随地学习的要求。

　　“火花思维AI数理思维课的推出，也是为了满足对上课的灵活度要求更高一些同学的需求。”火花思维创始人兼CEO罗剑也在谈及AI数理思维课推出的原因时强调。

　　当然，随着在线教育监管的加严，在政策层面，因为AI互动课往往单个单位的课程时间较短、没有真人老师不需要担心教师资质，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也在规避当前的政策风险。

　　

　　火爆背后，挑战犹在

　　多知了解到，即使是做到高质量的AI互动课，在目前也基本是采用半录播+半自动生成的组合搭配，也就是说系统会提前设计一些环节、生成一些回复。

　　这，其实也将制约着AI互动课进一步的高度个性化和智适应匹配。

　　比如，多知在体验时发现，尽管一些视频课程设计了交互性问答，在用户答错后有安慰、答对后有表扬的话语或动画，但并不影响课程的继续进行。即使是相应知识点的配套练习，也是在课程结束之后。

　　显然，投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现在很多产品的执行效果确实做得还不够好 ，可能小孩子做错了并没有对应的反馈而只是会给到简单的激励，然后课程继续往下走。”祝禹杰提到。

　　张珊珊对多知坦言，极致的自由交互，全程自动生成互动内容，在目前来说还是个挑战。葡萄智学接下来的技术工作一个重点方向也将是保持当前的领先优势并不断提升交互体验。“争取从现在的录制+自然合成，过渡到将来的全面自动合成，这也会进一步加大用户的学习体验。”

　　这种更具交互性、智适应难题的攻克，其中也涉及到机构能否对数据掌握更为高级的采集和处理能力。

　　“目前我们能拿到线上完整的数据，但是还有线下的数据缺失了，能不能获取到，怎么设计这个收集数据又不影响学习过程的体验，都有待探讨。同时，这些数据怎么使用，又跟教育本质息息相关。”王宇航称，这些技术的攻破都是未来成就用户更好的教学效果、更为即时互动体验的关键。

　　此外，当课堂场景本身没有真人老师介入，如何更好地去学生家长之间建立密切的关系、保持用户粘性，也是这种AI互动课需要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而目前有些公司的做法有些偏离了事情本质。

　　例如，祝禹杰提到，不少AI互动课为了更好的吸引家长，盲目的强调AI个性化、堪比1对1直播课的效果，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AI互动课不管是付费转化的玩法，还是整个用户运营的流程，不应该直接照抄1对1的模式，而应该顺应自己的内容作出适当的调整。”祝禹杰表示。

　　北塔资本投资人王凯峰以AI英语老师的产品为例提到，忽略”非真人”，而过度强调外教可能会让家长在购买时预期是一个真人，而实际上发现购买的是一个“假”老师的时候，可能“愤而退费”，或者感觉自己被戏弄了。“这会带来显著地两个结果，一个是更多的初次消费，另一个是更差的复购，更多的退费。因此，更为健康的模式应该是：不突出是更差但更便宜的外教，而应该突出更好更智能的教学课件。”

　　不过，张珊珊强调，即使是AI互动课这种形式，也没有想要取代真人老师。

　　“教书育人，育人的层面科技不见得做更多，但是教这个环节，科技可以带来更高效率和公平的实践，为学生提供更多个性化的定制和体验服务。”张珊珊称，“AI互动课的模式将有益的补充到当前的教育环境里面。成为一个普惠的解决方案。”

　　不管如何，AI互动课的大势已来。（多知网王上亦对本文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