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炒菜的新东方上市了，它影响着一群人的命运

　　文 | 余甜

　　今早9时30分，中国东方教育控股有限公司（新东方烹饪母公司，以下简称“东方教育”）在港交所正式敲钟上市。开盘价10.36港元，低于11.25港元发行价，按开盘价计算，总市值225.74亿港元。

　　（东方教育在港交所敲钟）

　　此次募集资金净款为47.692亿港元，创下全球教育类公司IPO之最。

　　募资之后，东方教育将继续拓展校区和扩科。具体用途为：用于在北京、上海、广州、成都及西安建设五大地理区域中心而购买土地和建筑设施，在精选市场建立学校，在现有和新兴行业设立新专业并创新课程，建设升级学校设施及购买教学设备等。

　　作为从小听着那句“学厨师，新东方，那里是个好地方，八百个炉灶不锈刚，两百个大师技术强”长大的一代，新东方烹饪这个名字对于我们并不陌生，但是除了知道它是一所“网红”技校外，我们对新东方这个群体的概念是很模糊的。

　　在很多四五线城市，这个以炒菜起家的新东方比那个以英语培训起家的新东方更有名气。

　　新东方烹饪的背后，面向着两类群体，一类是初高中阶段辍学或毕业的学生，集中在15-20岁左右，他们大多来自小城市及周边乡县，父母在厂子打工或者跑车等，收入并不高；另一类是社会从业人士“回炉再造”，他们大多学历不高，希望通过学习一技之长增加从业竞争力。

　　从新东方毕业后，他们中的一部分选择在餐饮行业内打拼或是自主创业，新东方的毕业证书成为了他们区别于其他从业者的标签之一，也成为了踏入行业门槛的敲门砖。

　　东方教育主要涵盖三大领域：烹饪技术、信息及互联网技术以及汽车服务，旗下设有五个品牌，分别是新东方烹饪、欧米奇西点西餐、新华电脑、万通汽车及华信智原DT人才培训基地，同时集团设有美味学院私人订制烹饪体验中心，其中，东方教育最有名的学校要数新东方烹饪。

　　冯京就是新东方烹饪的学员之一，他是大连人，2000年出生，却已经踏入社会两年时间。初中和他一级的同学刚刚参加完今年的高考。相比起同龄人，冯京多了几分老成。

　　冯京的父母亲是跑大货车物流的，一个月合起来的收入有七八千元，家里都是农村户口，他还有一个姐姐，25岁，大专学了幼师，现在在家附近一个幼儿园当老师。

　　2016年，17岁的冯京初中毕业，因为成绩不好，他有了学门手艺，进入社会的想法，恰逢那时候电视上在放孙红雷饰演米其林三星大厨的《好先生》，一来二去，他决定进入“网红”学校新东方烹饪学习。

　　“我母亲还好，父亲当时特别反对，他还是希望我能好好读书，我跟他说学习我学不进去，去学餐饮我感觉我能学进去。”

　　冯京选择了西餐专业，各种费用一年下来要两万七，这对于他们家也不算一个小数目。班里大多数都是未成年人，也有四五十岁的，他们和自己一样，大多初高中毕业，不想继续学业或者自己的兴趣来到这里，希望学习一技之长。“还有些同学感觉比较叛逆，家里不好管所以送到这里来，总比在外面混强。”

　　按照西餐专业教学计划，冯京需要在一年里分阶段学习基本功、意大利菜系、法国菜系、甜品等各种技能。除了西餐，大连分校还有按照八大菜系划分阶段学习的中餐和按照曲奇、蛋糕、面包等类别划分的西点专业，学制分为一年、两年和三个月。

　　另外在2017年，除了成立专门提供西点西餐教育的欧米奇外，东方教育还推出了主打特色菜私人定制课程的美味学院，这类课程一般为期两天到一周左右，授课群体往往为想在短期内提升自己某项技能的人群，如翻糖、拉花、雕刻、烧烤、火锅等。

　　截至2018 年底，东方教育共运营145所学校，全面的全国性学校网络覆盖中国内地29个省份及香港。同时，美味学院旗下运营18 个私人订制烹饪体验中心。其中，新东方烹饪学校占比58.2%,成为其主要营收来源。

　　根据最新更新的招股书显示，2018年，东方教育实现营收32.65亿元，净利润5.10亿元。

　　2016年至2018年，新东方烹饪营收从14.32亿元上升到19亿元，占总营收的比重保持在60%左右。同时，2018年，新华电脑、万通、欧米奇、华信智原、美味学院分别实现营收6.04亿元、4.44亿元、2.13亿元、7007.6万元、2079.7万元、1199.1万元，分别占比18.5%、13.6%、6.5%、2.2%、0.6%。

　　跟普通大学一样，新东方烹饪上五天课休息两天，每天早上，新东方烹饪都会有晨训，学生们需要按照班级集合，穿戴整齐厨师服、厨师帽、围裙、颈巾，并持有学生证。早操过后，班主任会进行点名、总结、分享、当日学习任务布置。

　　同时，晨会上，每个班的同学还要集体唱班歌，喊口号。“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七班扶摇、气冲九霄！”每天早上冯京都和同学们一起呐喊着，他说这种方式可以提升大家的士气，让自己感觉是在一个集体中一起拼搏，就不会觉得那么辛苦。

　　上午三节演示课、下午三节实操课、晚上还有一小时的理论课。理论课会涉及餐饮起源、文化、原料、调料、厨房知识、烹饪技法、职业素养等内容。

　　前三个月，冯京接触到的只有切菜、翻锅的技能训练，即便枯燥，冯京也觉得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并没有那么难熬。

　　冯京回忆道，基本功结束后，焖、炸、煎、烤，热菜、凉菜、甜品冯京都一一接触到。“基本每天都会教新菜，两三天就能基本掌握一道菜。”一年下来，冯京一共学会各色国家的100多道菜品。“我平时也和以前的同学闲聊，我发现他们在别的学校学烹饪，基本一两周才能实操一次，而在新东方天天都能实操。”

　　每天、每阶段、学年末学校和老师都会进行考核，合格的学生会拿到的结业证书，同时，学校会帮学生联系考级，学生交一定的费用，就可以在学校完成职称考试。

　　学校还会有定向委培，学校和某单位合作，教学期间融入该单位的文化特色、产品标准，单位大厨也会定期来学校培训，学生毕业后直接进入该单位学习。就在一周前，北京新东方烹饪学校官方公众号推送了一则“祝贺金典总厨1701班同学入职全聚德”的消息。

　　毕业后，学生自主择业外，学校还会有推荐就业，安排一批学生去特定的单位面试，合格者录用直接上岗。通过推荐，冯京进入了大连一家洲际酒店担任西餐厨师助手的工作，他发现，因为每个酒店都有自己的标准，所以在学校里学的菜在这里基本用不上，酒店里学过厨师的并不多，即使有基础还要根据不同酒店和标准和要求再锻造。

　　很多学员来到东方教育，看重的是其毕业证书的“含金量”。

　　根据新思界产业研究中心发布的《2019-2023年中国西餐市场可行性研究报告》显示，2018年,我国西餐行业营业收入规模为1147.1亿元,较2017年增长15.0%。虽然在整体餐饮行业中,西餐行业所占份额较小,但其增长更为迅速。

　　而早在十年前，提前察觉到市场动态的新东方烹饪就已经开始重视西餐的发展，并在此基础上分离出了西点专业，张泉便是最早学习西点专业的学员之一。

　　张泉是常州人，大专读的是本地一家职业学院，学习国际贸易实务，父亲跑车、母亲在服装厂上班。虽然有文凭，但是国贸专业在常州这样的小城市很难就业。考虑到工作实用性，2009年，张泉大专毕业后工作不到一年，便在江苏新东方报了两个月的短期培训班。

　　张泉表示，虽然学校里学的比较基础，但这段经历却成为了自己进入行业的跳板，使自己拿到了行业准入的“门票”。

　　就业率可以看成是东方教育的核心竞争力之一，2018年，新东方烹饪、新华电脑、万通汽车三个教育品牌中通过集团创就业服务计划而找到工作的长期课程学生的比例分别高达93.2%、93.1%、97.3%。

　　但是，有了新东方毕业证书也并不代表职位和收入上的待遇会提升，在餐饮行业，从业经验才是用人单位最看重的。不论学历背景，没有从业经验依然要从学徒做起，只是说相比“小白”学徒，受过培训的新人提升起来会快很多。

　　从新东方毕业后，考虑到大城市的西餐行业发展比较快，张泉去了上海，面试一家国际连锁酒店的西点师，这家酒店总部在澳洲，在上海有8家门店。但去到那里张泉才发现这家酒店已经不招聘西点师了，为了能留下来，张泉顶替了刚刚离职的刷碗工。

　　虽然自己并没有多少工作经验，但是比起从零开始的学徒，自己在新东方烹饪对于食材的搭配、新鲜度把控、调料甄选、机器使用等都已经掌握了，只是由于每家酒店的要求不同配方会不同。一个偶然的机会，老板娘来找张泉聊工作，张泉表示“我除了不知道配方，这些怎么做出来的我都知道。”随即，在老板娘的吩咐下，张泉做了两道菜，也因此获得了调岗调薪的机会，转到中央厨房做西点。

　　“如果不是去新东方学习，我就和大多数行业学徒一样，真的从零开始，可能连黄油都不认识，机器也不会用，还不知道要洗多久的碗。”

　　在行业待的时间久了，张泉慢慢也摸出了一些门道，她发现，这个行业人员流动性很大，很多单位招不到人是因为薪资待遇压的太低。

　　据新华网相关报道，由于餐饮业高速发展，加之新餐饮、小餐饮发展迅猛，目前一些城市特别是一线城市青年厨师较为紧缺。目前国内大概有500万名青年厨师，是目前餐饮行业各企业思维最活跃、技艺趋于成熟、工作热情高涨的一批最主要的骨干力量。

　　随着新餐饮、小餐饮发展迅猛，通过企业自身培养厨师达不到餐企的发展需求，这些新型的餐企会直接从其他企业挖走高技能的厨师，因而会造成厨师紧缺问题。以北京为例，由于北京属于餐饮行业高度发达的城市，加之餐饮品牌开店迅速，最缺乏的是30~40岁之间负责炒锅的厨师。同时，随着产业的快速发展，餐饮行业对专业人才，尤其是先进管理人才的需求更大。

　　所以，国内缺乏一批具有专业度和技艺纯熟的青年厨师，学习烹饪就业前景广阔。但同时，由于对于人员素质的要求不高，所以大家都倾向于招学徒自己培养，降低人力成本。“招一个师傅要三五千，但招一个学徒可能只要一两千，而事实上学徒和师傅做的工作差不了多少。”

　　如果考虑到五险一金，新东方烹饪毕业的毕业生一般可以选择去酒店或者国企工作，一般实施三班倒工作制度，每个月休息的时间也比较多，加班较少，每月到手薪资在2000元左右；而社会餐饮或者私企比较忙，有的要顾及早午晚餐档口，加班较多，一般每个月可以休息4天，一般可以拿到3000元左右。

　　据某招聘网统计信息显示，国内厨师月平均工资大约在4800元左右。“在大城市工作三五年达到6000-8000元是比较正常的，而一些升到主厨、厨师长职位的月薪过万也比较正常。”

　　而东方教育作为新东方烹饪的母公司也搭上了政策环境的快车。今年开始，职业教育扩招100万人、1+X证书等政策的实施，对于职业教育改革的政策红利逐渐落地，职业教育春风已至。

　　前瞻产业研究院发布的《2018年-2023年中国中等职业教育行业发展模式与投资前景分析报告》显示，2015年至2020年，职业教育非学历教育规模将从3160亿元扩大至9859亿元，增幅达200％。

　　可见，东方教育集团还存在很大的市场发展空间，而此次东方教育的上市，也必定会为职业教育发展注入一针强心剂。

　　（以上人名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