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棋道6年只做一件事：教育不应该是商业逻辑

　　来源|多知网

　　作者|张心笛

　　摄|张心笛

　　隐藏在海淀区某个静谧胡同里的环星大厦内，有一家特别的素质教育企业。

　　踏入大厦五层，路过的每一扇门上，都被贴着看似奇怪的字样。

　　“金柜角、得人和、以心相交、慎勿轻速......”

　　带着谜团，我们在办公室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工位上，找到了能够帮助我们解密的人——爱棋道创始人、围棋职业七段棋手王煜辉。

　　

　　在王煜辉的解读下，门牌上的谜团被打开。

　　原来，这些围棋中的专业术语，在这里，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金柜角——财务部门;得人和——人力资源部门;以心相交、慎勿轻速——会议室.......

　　将围棋中的哲学融入生活场景，这是七岁的爱棋道每天在践行的事情。

　　回望2015年初，爱棋道成为了线上围棋培训行业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截至今日，爱棋道始终保持着健康、稳定的持续增长，近四年来，平均每年营收增长超过80%。

　　但这一条路，走的并不是一帆风顺。

　　在经历过创业初期的千辛万苦之后，让王煜辉更加明确的是，“在线围棋教育的未来一定是标准化课程体系闭环+产品研发闭环，两者相辅相成，才能代表最先进的生产力，满足不同围棋水平学员的需求。”

　　01

　　站在天平的另一端

　　2015年初，在线上教育并未得到市场验证之时，一家以在线围棋教学为主营业务的机构，悄声成立。

　　让市场不理解的是，这家机构的创始人，是获得过多次全国冠军，世锦赛季军，在围棋领域颇有名气的职业七段棋手，棋圣聂卫平八大弟子之一的王煜辉。

　　按照通常的做法，依靠王煜辉自身在围棋圈的名气与影响力，选择开一家线下围棋道场，显然能够更为快速的打响品牌，但他却走向了另一条相对更难的道路——在当时实现从0到1颇为困难的在线围棋教学。

　　“和大部分棋手给人的既有印象不同，我这个人爱热闹更爱折腾。”王煜辉如此评价自己。

　　爱折腾，所以不想走寻常路。

　　“2000年，在上网还需要拨号的年代，就有很多人在网上下围棋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市场需求一直在，在线下棋能实现，在线教棋没有可能实现不了。”

　　六年后再回看，王煜辉戏说自己，当年是典型的初生牛犊，无知者无畏。“如果早知道在线围棋教育这么难，我绝对不敢轻易踏进来。”

　　但实际上，王煜辉早在1997年，就已开始在央视舞台上讲解围棋，对于围棋教学有着自己的理解与坚持。

　　开线下店的物理局限，导致教学只能辐射方圆三五公里之内的学生。显而易见，这并不符合王煜辉爱折腾的天性，以及对于自己教棋能力的“自负”。

　　同时，在线下围棋道场学习场景中，大部分小棋手需要进行全日制寄宿学习，日常生活与围棋学习均在此完成。

　　但更为高昂的价格以及多聚焦于北京、上海等地的围棋道场，对于交通不便，以及经济条件不算宽裕的家庭而言，是个很难跨越的鸿沟。

　　相较之下，通过互联网学习围棋，可以不受时间、空间等物理条件所受限的形式，在辐射范围以及易得程度上也更适合广大的棋童家庭。

　　对于王煜辉而言，把辐射范围扩大，再扩大，才是他的想法。

　　成立一年左右，爱棋道在线围棋课程服务学员突破1000人次。

　　在喜悦还没有弥漫开来时，王煜辉恍然意识到，这条艰辛路才刚刚开始。他回忆，“当时整个在线围棋行业几乎寸步难行。”

　　“2015年左右，连在线英语的市场逻辑还没有被验证，细分到在线围棋领域，想法更加超前，大部分投资人都不理解我们。”

　　“2016年最难的时候，爱棋道账上几乎没有一分钱，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财务投资人愿意投资，我当时已经做好了抵押房子的准备。”

　　提及此处，王煜辉毫不掩饰对于后来的战略投资人——好未来集团的感激之情。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围棋在线教育的时候，是好未来对我们进行了战略投资，帮助我们走出创业早期的困境，也给了我们后续发展的助力，这份投资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但对于王煜辉而言，这并不是工作上的难题，而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在墙面张贴围棋元素，对于所有围棋行业内的企业而言，都不是稀罕事，但将围棋元素融入到每一个办公室门牌的命名上，却并不多见。

　　“围棋的意义不仅在于胜负，更在于对哲学的理解，以及与生活全方位的融合。”

　　王煜辉表示，在爱棋道团队中，大部分人对于围棋有着很深的信仰，甚至有部分人从小与围棋打交道。“以我举例，45岁的年纪，下了35年围棋，从未做过第二件事情。”

　　对于围棋的信仰，使其更能体会到，在围棋学习上，找不到对手、无法正确练习、没有合适的老师等等问题的重要程度。

　　但彼时的围棋培训市场，教学质量参差不齐。以围棋职业选手+资深围棋老师的目光评判当时，王煜辉清楚的看到，行业中正广泛存在着这样的现象：

　　大多数线下围棋培训，都比较强调教学个性化，课程标准化较弱，这也导致了不乏有能力较强的老师，能够教出个别好学生，但是极难实现机构的规模化复制。

　　在认清市场现状后，王煜辉更加坚定了以标准化课程体系输出为第一要素的目标。

　　02

　　“标准化课程体系+产品研发闭环”

　　确定搭建标准化课程后，爱棋道要面对的，是在一片无人走过的野草地中蹚出一条可走的路。

　　与学科教育在学校大纲上作变革不同，围棋教育此前从未有过标准化的教学，需要的是创新。而在课程上，创新比变革要难得多。

　　“围棋教学的基础教研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需要对围棋教育充满了敬畏心。爱棋道成立七年的时间，前六年都在搭建整体12.5个阶段的标准化课程体系，直到现在我们才敢说将标准化课程体系真正搭建完成。”王煜辉说道。

　　但搭建完成，并不意味着一劳永逸。

　　在快节奏的互联网+时代中，局势瞬息万变。“这六年里有很多次，我们要回过头再把之前搭过的地基全部拆除，重新搭建，不断反复。”

　　六年，对于爱棋道的标准而言，也只是将标准化课程体系搭建完成。从完成到完美，可能还需要再加上一个六年，甚至更久。

　　在搭建标准化课程体系的同时，王煜辉也意识到，课程只解决了学的部分，对于学生的整体实力提升，并没有起到全部的作用。

　　“对于围棋学习来说，一学二练三做题，要形成一个完整的产品研发闭环，对于学员学习效果至关重要。”

　　其延伸解释到，一学，即要有良好、流畅的在线课堂体验度;二练，即要有实时智能对弈辅助，AI对弈后提供复盘报告;三做题，即要研发智能题库，包括题目、错题讲解、错题本等。

　　“标准化课程体系+产品研发闭环，要相辅相成，才能满足不同围棋水平的学员提升水平的需求。”

　　在“一学”中，王煜辉坦诚地说道，“不仅是围棋，所有线上课程在学习中，都会面临互动性不足的问题。相对而言，线上1对1及小班课要较好一些，但爱棋道自上线之初就以大班课班型为主，互动性体验肯定相对要弱一些。”

　　深知不足之处，爱棋道在提升互动性的问题上还在不断探索，包括在产品线主干上扩展分支，输出兼具标准化与个性化的产品等等。

　　在“二练”“三做题”上，爱棋道自主研发、于2017年上线的AI对弈，命名为“悟空老师”。能够实现24小时随叫随到式的下棋，以AI的形式，能够更快更精准的给出文字复盘报告。

　　此外，在自研发的智能题库中，会同步收录对弈过程中的错题，并配以真人老师的视频讲解。

　　与此同时，爱棋道也坚守着一个产品理念，即“来之则喜，战之能胜”。

　　王煜辉表示，这是围棋学习中最底层的要素。

　　来之则喜，指的是小朋友第一次接触围棋学习时，一定要是兴趣驱动。

　　“对于产品，尤其是启蒙教学产品而言，能否在第一时间让孩子感兴趣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而在整体教研体系里，老师每节课输出的知识点能否和肢体、语言、形态等方面匹配恰当，都是让孩子喜欢上围棋的关键。”

　　战之能胜，则指的是小朋友能够真正学会围棋，在对弈中取得胜利。

　　“同样作用在教学上，课程标准化程度是否达标，课前课中能否让孩子融会贯通，课后练习能否让孩子及家长看到效果，最终在比赛成绩上有显著提升，这也是体现学习效果的关键之处。”

　　而对于围棋教育行业，甚至整个教育行业而言，更难的是，如何做到让孩子产生兴趣、让家长看到效果，从而跨过续费率、退费率、留存率等核心指标。

　　对此，王煜辉提出他对于围棋教育行业在突破核心指标时，可能会遇到的几大障碍：

　　第一，没有展示性。

　　围棋项目较为静态，相较于音乐、舞蹈等品类而言，展示性不强，很难激发孩子以及家长的兴趣;

　　第二，激励影响。

　　围棋项目隶属于体育竞技类，因此时常需要面对输赢，而输棋则属于负向激励，对于学员的情绪无可避免会产生影响，这也导致围棋项目相对其他素质教育品类而言，早期留存难度更大;

　　第三，围棋作为高智力体育项目，对于家长而言进入门槛更高。

　　大多数围棋学员及家长对围棋认知并不深，容易产生畏难情绪。同时，需要通过比赛升段来体现外化的学习成效，战线过长，容易导致口碑传播慢，直接影响续费率及退费率。

　　因此，搭建完整的产品闭环，正是从兴趣驱动到成就驱动的逐渐过渡，从而缓解围棋本身的基因，所带来的一些影响家长选择的负面因素。

　　而在上述这一系列过程中，从始至终无法忽视的关键字眼，是“人”本身。

　　03

　　做用户的倾听者

　　“我现在几乎不过问公司日常业务中的常规事情，但是在退费回访的部分，我是必须要第一个带头上阵的。每天打退费回访电话是我的规定动作，也是我最重视的事情。”

　　爱棋道成立近七年来，作为创始人，王煜辉始终没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而是坐在整个团队办公区的角落里。

　　爱棋道的员工不仅每天会看到、听到，王煜辉给退费客户打电话的场景和声音，在企业大群里，也时常会看到来自王煜辉发出的退费回访文字记录，那是他与每一个最终决定退费家长通电话之后，所做的记录。

　　每次发出之后，王煜辉和大家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而谈话的内容，却并非是想象中的挽留，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倾听者。

　　“了解清楚退费原因才能找到问题。”

　　但其实，爱棋道大部分的退费，都不是教学本身因素，而是因为孩子视力下降、学业紧张等问题导致的退费。

　　对于这样的客户，王煜辉大多是表示关怀，并欢迎学员以后随时再回来。

　　而若是有因为服务质量或对产品不满意导致的退费，王煜辉会第一时间致以歉意，并针对性予以补偿。在后续产品有所改进之时，还会告诉客户，表示感激。

　　对于退费的学员，如果天赋优异或自身还有学习围棋的想法，王煜辉还会帮忙介绍当地较好的围棋机构，并坚守从创业之初便定下了，七年间从未改变的原则——随时随刻无理由退费。

　　正是因为王煜辉的这些坚持，爱棋道有一种从上至下对于用户关系和用户价值的重视。

　　这样的基因不仅仅带来了网络上的亲密关系，也让这一份亲密逐步延伸到了线下。

　　“我们有很多小学员，平时在线上课程中与老师亲密度很高，一到寒暑假就会和老师相约在线下见面。”

　　“孩子们跟着父母来北京旅游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爱棋道。”

　　也有爱棋道学员家长说道，“小朋友一放假就吵着闹着要来北京见爱棋道的围棋老师，一到北京，行李都没来不及安置，就拖着箱子过来了。”

　　这种情况一多，为了让小朋友们能有短暂休息的场所，王煜辉干脆在爱棋道的门口处，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儿童乐园。

　　

　　小学员们过来后，会先和自己的老师，或其他同样过来旅游的小学员，进行一场简单的围棋对弈，对弈结束后，可以在儿童乐园区玩耍。

　　而家长则刚好可以在小房间外的沙发上短暂放松，与老师交流孩子的情况。

　　在此次“双减”正式落地之后，王煜辉也告诉多知网，爱棋道将更加重视用户的各方面体验，为了客户的上课方便，积极调整授课时间，对于留存率、退费率等核心指标的重视程度也会再升一级。

　　同时，其提到，围棋教育行业的整体良性发展，需要所有从业者具有更强烈的教育基因，在“如何算是把围棋教好”这一点理念上具备共同认知。

　　反之，即使环境利好，围棋教育的选项可能也不会真正走入客户的内心。

　　“我们相信‘双减’政策对于素质类教育企业的长期利好。但也清醒地知道，对于行业的利好，并不一定作用在每一家企业，想要得到历史的垂青，首先要确保自己能健康的活到那一天。”

　　04

　　“教育不应该是商业逻辑”

　　“双减”带来的影响，从来不是聚焦于某个企业或领域。

　　对于目前学科机构转型围棋等素质教育的热潮，王煜辉说道，“可以明确地说，眼下很多同行在积极拓展To B领域，但爱棋道不会参与。”

　　“做好To B是需要为客户赋能，具有让所有参与者(包括企业和客户)共赢的意愿和能力，我们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

　　“尽管To B已经成为现阶段可以抓住的机会，但我们一向不追寻热点，做好内功，在战略上保持专注度，不因为外界的变化而改变自己的初心，才是爱棋道一以贯之的风格。”

　　过去的近七年里，实现了持续性稳步盈利的状态，爱棋道似乎已经突破创业期，在成长期不断靠近着成熟期。

　　“解决了活着的问题，下一步要考虑的是，如何活得更好。”

　　对于下一步的动作，王煜辉表示主要有三点：

　　第一，持续大量吸收人才。

　　不论是解决产品互动性问题，还是对于公司未来的扩大发展，各个领域的优秀人才永远是多多益善。

　　第二，持续投入研发。

　　在现有的产品上继续迭代，并同步构思全新的产品线，这个过程是不能停的。

　　“目前，爱棋道现金流的健康度非常好，但每年几乎不留太多利润，投入研发、集结优秀人才才是把钱花在刀刃上，我们的梦想是星辰大海，而保证我们实现梦想的根本，是我们要能代表围棋教育的最先进生产力。”

　　第三，持续稳定增长。

　　爱棋道在最近4年里，每年均保持80%的增长，尽管以前几年的行业标准来看，这在众多在线教育公司中并不算快，但在当下的政策背景之中，保持稳定发展，良好的客户口碑、健康的现金流，显然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教育的初心，不应该是商业逻辑。一件需要做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的事情，不需要太急。”

　　依旧保持着创业之初的心态，王煜辉始终表示，“我是职业棋手，我们团队中大部分核心早期成员的人生，也都是被围棋所成就。在创业这件事情上，除了赚钱，我们还想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还想成就更多孩子的美好人生。”

　　在“双减”落地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爱棋道管理层在会议上对未来进行了评估。

　　“其实对于爱棋道而言，外部环境的变化对于我们心态的影响很小，而对于目前的行业动态所带来的影响，爱棋道在此基础下做了一些运营层面小调整。”

　　例如，为了给学员们留出上学科类课程的时间，将原来周中晚上的课尽量调到周末；将原来45分钟一节课变成25分钟一节，休息10分钟后再上20分钟。

　　除此类调整之外，爱棋道原有的研发，教研教学，运营转化等部门基本都还是按照原来的节奏在推进，并没有出现大的改动。

　　

　　在离开爱棋道时，王煜辉指着门口处悬挂着的牌子——

　　“从梦想到灯塔的距离，我们无法测量出具体数值。”

　　但从梦想起航，到达中间位置的港口——环星(爱棋道第三个办公地点)，整整6年有余。

　　站在如今，再回忆梦想的起航，那是2015年初，红墙灰瓦的雍和宫，听上去似乎可以感受到檀香的气息。爱棋道号停靠的第一个港口——方泽轩，就藏在这附近的某个角落里。

　　爱棋道号的掌舵人王煜辉，在停靠第一个港口时就已预料到，未来这一路所要面对的，有来自于茫茫大海如此渺小的无力感，也有来自于每一次海浪都唯恐覆船的恐惧感。

　　而今，六年已过，第二个六年正在招手。度过一系列的艰难困阻、险滩礁石之后，爱棋道号终于在驶向第四个港口的路上，不断接近灯塔的方向。

END

本文作者：张心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