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多知网影像栏目【画像】第一期,主角是一位离开机构已经两年的个体老师珊珊,2010年毕业加入某大型一对一机构,到2013年转为兼职教师,珊珊从教的经历已经超过了六年。在经历6年行业与公司的变幻和沉浮之后,珊珊作为个体教师的一天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早上9点,珊珊从位于清华附近的家里出发,去海淀黄庄参加疯狂老师组织的一次教学工具的培训,这一期的主题是几何画板,这个软件在老师做课件的时候,可以画出标准的几何图形、函数等。
10点钟,珊珊到达活动现场,有七八个老师已经到了,在场的老师以中年以上的老师居多,因为要用到几何画板软件,在解决WiFi密码是什么和公共邮箱怎么登陆并下载软件这两个问题上,耗费了几乎半小时时间。等到分享老师正式开讲,还有老师陆陆续续进来。一位老师在我身边坐定,拿着她的小米手机问我,“这个怎么摄像?”
整个培训的过程还算顺利,培训结束后,照例要照一张集体照,每个人签个名字。结束后,几个热心组织活动的老师留了下来,准备讨论下次活动的举办形式、主题和地点。
像这样的自组织教研活动,几乎每周都有。珊珊说,自从从机构出来,这种集体的活动少了很多,平时主要是自己备课和给学生上课,和其他老师只是偶尔有交流,现在有了这个平台,和其他个体老师之间也能时常交换些信息。
教研结束活动后,珊珊在附近找地方吃午餐,并准备下午的录课,录课的公司刚好也在海淀黄庄附近。这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学生的课都是从晚上五、六点正式开始。在工作日白天没有课的时候,珊珊有时在家里备课,有时就约两个小时的解题视频录制。
平日里除去兼职机构的课,珊珊还有各个渠道介绍来的学生,像这样的奔波,是她的家常便饭。“有的学生希望我去家里上课,有的却觉得家里不自由,希望在外面上课。有几个是西城的学生,一般这种就是找周末,去西城那边给他们把课上了,还好这些孩子的家互相之间离得不太远。”
吃完午餐,珊珊在附近的咖啡馆,准备下午录课的PPT。录课也是来自相熟老师的介绍,珊珊有很多个老师的微信群,有的群很活跃,也有的群没什么人说话。“聊什么的都有,过一段时间就有老师出来晒,谁又教了个人大的学生,学生这次考试又进步了多少,甚至还有如何涨价的经验分享。”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老师出来说,自己又成功涨价了,还有人把微信也截图贴了出来,讲‘什么是涨价的正确姿势’。”对于是不是涨价,如何涨价,是每个个体老师都要面对的问题。面对飞涨的物价,若是不给课时费涨价,自己的生活质量无法得到提高,但是如果决定涨价,却对着已经熟悉的学生和家长说不出口。
在机构时,老师只能从机构获得较少的分成,但不用考虑如何与家长沟通,说白了,就是上课+拿钱;而走出机构,没有了中间费用,但是老师对于自己如何合理的涨价陷入两难的境地。
珊珊2013年从全职老师转为兼职老师,刚出来的时候,她将课时费定得只比自己之前拿到的钱多一点点——150元1小时,后来才一点点涨上来。但是即使这样,她从不对老学生涨价,“毕竟也带了那么长时间,已经有感情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家长说要涨价的事情,“可能我对新的学生‘狠一点’,对于老生通常都是比较照顾的。”
不到4点,珊珊已经来到了录课地点,在洗手间,她需要做好出镜的准备——换好衬衫,化好妆,然后找录课室老师报到。为了出镜效果,平时不怎么化妆的珊珊特地买了一个化妆包和一套化妆工具。
虽然相比给学生上课,录课拿到的报酬并不是很高,但是这个工作时间自由,只要没有安排,就可以约上一个录课室,在里面录题目讲解的视频,一次两个小时。当然,若是自己想多录也可以申请多个时段。为了保证录课的效果,公司规定一次录课最长的时间不能超过6小时。
相比之前在机构时,节假日时候动辄从早到晚12个小时的课,这对珊珊来说似乎算不了什么。但是,她却觉得连录6个小时的课是个挑战。即使是在冬天,录课室里也异常闷,长时间呆在里面会有缺氧的感觉。
身体的不适其实并不是最难的,“我上课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因为也教了这么几年了,基本上学生有什么问题,我当场就能讲。但是录课和上课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录课完全没有互动,只有一个人在那里讲,讲完一道题,翻下一道题再开始讲,讲的效果不好就自己重新讲一遍。”
说到这里,她补充道:“我觉得线上学习无法代替线下。老师录课时没互动,只是自说自话,学生看视频时还是没互动,有的问题未必一下子就能听懂,而且录课的时候,老师语速通常也比较快。听不懂就会带来学习积极性的下降,双方都很痛苦。”
录课结束后,珊珊填写了录课内容的单子。“今天录得还挺快的”,珊珊说“今天录了十几道题,比以前快了些,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小题偏多。”刚刚开始录课不久的珊珊,对于录课还在适应期,自认为效率不太高。录播室老师就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出现一下,帮要录课的老师调好设备,就消失在一堆设备后面。录课时,所有操作都需要珊珊自己完成,录的不好要重新录,2个小时要是光录大题,只能录三、四道。
6点10分,珊珊填完表,还要赶回学院路附近,那里还有7点钟的一对一课程在等着她。虽然这一天雾霾依旧很严重,但是,怀孕月余的珊珊能做的防护,也只是带上口罩,继续奔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次结束刚好赶上晚高峰,在路边招手和手机APP叫车未果后,珊珊只能上了一辆公交,公交上人山人海,没有人让座。一路上,堵车严重,珊珊不得不给学生发微信说要晚到一会儿。基本上,珊珊的学生基本是每周一节课,学期初的时候,有的学生上课频率或许低一些,每两周一次课,但是临近考试,学生上课又频繁起来。
在这个小隔间里,珊珊度过了六年里的一节又一节课,刚坐下,学生就拿着刚考过的卷子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发问。
珊珊的学生几乎都是从带课开始的高一或者高二一直带到毕业,她说:“其他老师遇到学生中途不上的情况也很少见,除非是老师特别不好,否则学生一般不会提出换老师或者换机构。
因为之前已经有几年工作经验,通过家长介绍或者其他老师的介绍,珊珊并不愁学生的来源。“基本上你想接就都能有,学生的量是肯定比你能接的量多的,今年我怀孕之后,还推掉了好几个。其实我自己觉得还好,但是家里人觉得这个阶段还是要更加注意身体。”
虽然如此,珊珊还是对以后有所考虑,生孩子前后会出现比较长时间的空白期,在这个期间,珊珊无法带学生,也就意味着,不仅没有收入,而且还会对已经建立并成熟的生源推荐机制产生影响,等生完孩子,生源从哪里来?
“或许,生完孩子,我还是会回去。”珊珊说。(多知网 初骊禹)